蝶恋花 · 阅尽天涯离别苦
阅尽天涯离别苦。不道归来,零落花如许。花底相看无一语,绿窗春与天俱莫。
待把相思灯下诉。一缕新欢,旧恨千千缕。最是人间留不住,朱颜辞镜花辞树。
这首词以楼头女和陌上行人为对象,勾勒出他们的生存状态,揭示出他们都将老于尘嚣之中的命运。词人以双重视角做观照,直面众生的悲剧,饱含着浓重的忧生忧世的意识,将诗人的哲思和哲人的诗情完美地结合起来。 《人间词》甲乙两稿有署名山阴樊志厚序,或云是作者自撰,序中说到此词,称其“皆意境两忘。物我一体,高蹈乎八荒之表,而抗心于千秋之间”,可谓誉扬备至。纵然是作者自诩,亦不妨视为自知之明。
朱楼:华丽的红色楼房。 轻雷,喻车声。司马相如《长门赋》:“雷殷殷而响起兮,声像君之车音。” 不间:不间断的。 窈窕:形容女子的美好。 一霎:一阵。 树杪:树梢。 陌上:指游子。 楼头:指思妇。 薄晚:临近傍晚。 流潦:指雨后路上流水或沟中积水。
那百尺高的红楼,正临着宽阔的大路。不管黄昏还是清晨,楼外总传来轻雷似的车声。窈窕的佳人啊,孤独地凭倚着楼畔的阑干,无聊中把路上的行人一个个细数。 霎时间车子驶过,卷起飞尘,扑向树梢。唉,路上的行人和楼中的女子,都在这红尘中不知不觉地老去了。傍晚时候,西风吹来了冷雨。到了明朝,当更为路上积满潦水而忧伤。
《人间词话》云:“樊抗父谓余词如《蝶恋花》‘百尺朱楼’等阕,凿空而道,开词家未有之境。余自谓才不若古人,但于力争第一义处,古人亦不如我用意耳。” 近人萧艾笺注作者的《人间词》:静安自认为成功之作,龙沐勋收入《近三百年名家词选》,极为人所称赏。